我被迫去参加一场百人集体相亲，面对每一个人我都说自己离异并且有两个孩子，仿佛在自我宣告。
然而，唯独一位美女听后竟然直接坐在了我的面前。
"恰好，我是不孕不育。"
瞬间四周变得静悄悄的。
原本心动的几位帅哥和美女们纷纷摇头叹息，这对看上去如此出众的人竟会出现在相亲场合，看来真的都是因为有问题。
那位美女递给我一张名片：“我全款买了房车，两个孩子我养得起。"
"……”
我有些犹豫。
这女人是急于回家找孩子继承家业吗？
我忙不迭地说：“两个孩子必须跟我姓，不能改成别的。"
如果我哥得知我出来相亲竟想把他的龙凤胎抛售，估计能气得找我拼命。
"没问题。"美女的回答十分干脆。
"……”
我只想应付一下我妈的念叨，没想到这位美女竟是认真的？
"您的条件太好了，我恐怕配不上您。"
我满诚意地说道，同时把和侄子侄女的合影递给她看。
她微微一笑，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，便站起身礼貌告辞。
之后我们都没有被人看中，最终都被淘汰掉。
……
经过全家人连续三天的唠叨，我终于回到公司继续工作。
我从未如此渴望过辛勤工作！
"小卫，这次合作极其重要，照顾好我们的甲方，升职加薪指日可待！”总监小声提醒我。
我忙着点头。
能让总监如此重视的，八成是一位能让人忌惮的强大甲方！
听到门口的脚步声，我迅速站好，露出了干练而不失真诚的职业微笑。
然而，我却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。
张馨。
那张淡雅的面容，让我记忆犹新。
可为什么我的相亲对象竟成了我的甲方？
她显然也注意到了我，和总监简单寒暄后，微微一笑望向我。
"孩子们最近过得还好吗？”
……？？？
之前怎么没发现张馨竟如此善于交际？
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关系密切呢！
看她和周围人投来的疑惑目光，我挤出职业微笑：“孩子们在家，挺好的。"
"……”
我说完才后悔，这说得更像我们之间有些特别的关系了？
张馨似乎对他人的八卦眼光毫无所觉，微微颔首：“那就好。"
"……”
好不好与你何干？那是我哥的孩子啊！
"卫先生。"张馨称呼我，我连忙回应：“张总。"
"听说这个策划案是你主要负责的？”
我谦虚一笑：“这是大家共同合作的成果。"
总监立刻跟着夸赞：“张总，我们小卫的工作能力非常出色，特别是在设计方面，尤其优秀！”
张馨轻轻点头，薄唇微微勾起：“嗯，确实挺厉害。"
怎么说呢，张馨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这个位置，确实有她的本事。
至少她的夸人技巧，真是一流。
不过我很快意识到，甲方依旧是个难伺候的角色。
因为张馨对策划案提出的几项要求，让我几乎觉得今晚不可能合眼。
我之前还以为张馨性情随和，礼貌得让人舒服，没想到完全看走眼了！
送他们离开的时候，总监特意选了我去。
想到突如其来的工作量，我真的很难挤出笑容，哪怕对着如此美丽的脸庞。
张馨的秘书去车库取车，我和张馨之间隔了一步的距离。
突然间周围安静下来，气氛有些尴尬。
毕竟是甲方，我清了清嗓子，主动打破沉默：“张总，您最近身体还好吗？”
张馨：“……”
她微微皱眉看向我：“还可以。
不过……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？”
我怎么可能好得起来！你也想想你刚才在会议上做了些什么吧！
我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张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。
"单亲爸爸确实很辛苦。"
我：“……”
我真心觉得我和张馨的思维完全不同，始终无法聊到一起。
张馨停顿了一下，又问：“关于孩子的事情，你们公司同事……好像并不知道？”
我心中不禁给总监一个心灵暴击。
「是的。」
我手中握着与侄子侄女的合影，心里明白他们并不晓得我在相亲会上所做的事情。
不过既然气氛已经发展到此，我只好硬着头皮解释：「平时都是我爸妈在照顾他们。」
两位老人每天都忙着带孩子，有时还会对我进行一些“刺激”。
张馨点了点头：「我能理解，一个男人带两个孩子确实不容易。」
她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让我感到意外，不由得侧目瞧她。
此时，阳光洒下，愈发显得她的五官如雕刻般精致，身材曲线优美。
啧。
可惜这女人不能生孩子，否则不知道会有多少个男人愿意争相追求。
令人感到惋惜。
就在这一瞬间，我竟然觉得张馨有些孤独，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。
不过，当看到那辆缓缓驶来的保时捷时，这种心疼瞬间消失。
我还是得心疼我自己这位苦逼打工人。
「张总，慢走。」
就在她即将上车之际，张馨忽然回过头来。
「后续的方案修改可能要麻烦你了，可以电话联系吗？」
我当然只好微笑答应。
张馨表示相亲名片上有她的联系方式，我的笑容越发灿烂，谁会妄想着留着相亲失败对象的名片呢？！
「好的，张总。」
正是因为张馨这句话，我晚上特意把衣服裤子翻了一遍。
好不容易找到那张皱巴巴的名片，发送好友申请后，我就窝在沙发上开始修改方案。
连续加了整整一周的班，张馨终于点了头。
总监对我的目光充满了怜悯：「小卫啊，我本来以为你和张总之间有点什么呢，没想到……太草率了，传言中的张总真的讨厌男人，连我们的小卫这么帅气都被拒绝了！」
我犹豫了一下。
「那，总监，奖金的事情您觉得……」
总监大手一挥：「放心！张总出手非常大方，不用担心！」
我心里再次欢喜，默默地将对张馨的评价提高了几个层次。
无论如何，人相亲是直接坦诚摆条件，还是挺有诚意的，不是吗？
这天，双方一起凑了个饭局，我端着杯子，心里琢磨着这单能拿下的奖金，觉得看向张馨顺眼了许多。
「哦？张总你也是三中的？」
总监一脸惊讶，连忙朝我招手，「小卫也是呢！之前怎么没提过啊？」
啊？
我也愣了，条件反射般去看张馨。
老实说，这座城市不小，所以我从没想过我和张馨竟是同一高中的校友。
「我和张总估计不在同一届吧？」我琢磨着开口。
要不然这么一张脸，理应更有印象才对。
张馨静静凝视着我，突然露出微笑。
「我只在那边待过一个学期，后来就转学了，卫成不记得也正常。」
我恍然大悟。
「原来如此，难怪呢！张总，咱俩还真有缘分呢！」
张馨轻轻转动手中的杯子，似笑非笑。
「嗯，确实是。」
饭局结束时已然是晚上十点多。
刚走到一楼的大厅，有一桌人酒喝多了闹了起来，混乱中一个啤酒瓶飞了过来。
「卫成！」
我看到张馨脸色一变，似乎准备拉我。
我立刻抓住她的手，迅速将她往身后推，同时另一只手抄起椅子。
砰！
啤酒瓶轰然破碎，渣子四散飞溅。
周围响起一片尖叫声。
直到总监颤巍巍地走过来关心我有没有受伤时，我才放下椅子，转身看向张馨。
「我没事儿，张总您没受伤就好。」
好不容易完成这个项目，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这位大方的甲方爸爸！
更何况张馨身体本就不太好，若是被这一瓶砸中，谁知道会引发怎样的后果？
张馨静静凝视着我，黑色的眼眸格外透亮。
饭店经理急匆匆前来道歉，那几个发酒疯的人也怔在当场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局面。
「私了吧。」张馨淡淡说道。
？？？
接着，张馨就举起了我的手。
我这才发现食指部位被椅子的木屑轻轻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。
要不是张馨的提醒，我可能连这道伤口的存在都不会意识到。
甲方的观察力果然非同一般…… 随后我便欣然接受了对方的“补偿”。
张馨提议送我回家。
总监他们似乎默认我和张馨私下关系不错，欢喜地看着我们离去。
在一家药店前，张馨买了一包创可贴回来。
“把手给我。"
我配合地伸出手：“张总，真心感谢您，要是再晚一点，我这伤口可能都快好了。"
张馨微微低垂著眼睫，专心地为我贴上创可贴。
车内灯光稍显昏暗，她的神情专注，指尖的接触竟然散发出一丝暧昧的气息。
随后，张馨才抬起头来。
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，我不由自主地感到呼吸有些急促。
“张总，我真的没事——” “我知道。"张馨点头回应。
我连忙把手缩了回去，刚刚竟然心跳失控了一秒钟。
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有魅力了，真的。
张馨神情淡然，再次启动车子，把我送回了小区。
我没有邀请她上楼，毕竟我家只有一个颜狗室友，没有两个孩子可以让她照看。
刚进门，我就碰上了柳义那副兴奋又好奇的表情。
他指着楼下：“保时捷？！我没看错吧？卫成同学，你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吗？！”
“……”
我懒得理会这个颜狗，只盯着我手上的创可贴，张馨竟然买了海绵宝宝的款？
这个女人居然这么有童心？ 脑海中又浮现她那张清秀的脸，我立刻把创可贴撕掉扔进了垃圾桶。
孽缘！退！退！退！合作进展顺利，我看到工资单上的数字，突然意识到张馨除了缺点以外，似乎也有优点了。
“张总，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指导和关照，希望以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。"我给张馨发了一条信息，算是对甲方的告别。
张馨很快回复：“不客气，都是你自己优秀。"啧。
说实话，这女人的眼光还真不错！后面又跟了一条：“上次的事情也谢谢你，下周六不知道你有没有空，请你吃个饭？” 我有些犹豫。
这事儿既不大也不小，答应似乎不太适合，而不答应我还希望和甲方继续合作呢。
这……
“卫成，你在和谁聊天呢笑得那么好？”
我哥卫民提着两个孩子进门，鞋都没来得及换，就开始找事。
我懒得搭理他，朝着两个娃招手：“天天晚晚放学了？快来给小爹一个香！”
刚从幼儿园回来的两娃子立刻兴奋地冲了过来，奶声奶气地不停叫着。
我哥一下子朝厨房喊：“爸！妈！出大事了！卫成谈恋爱了！”
？？？
我瞪大眼：“卫民！”
好不容易等爸妈暂时忘了这个话题，刚放假回家，你又在这里挑拨离间！
我妈提着铲子匆忙赶了出来：“哎呀！成成你这个孩子真是的，怎么藏得这么严严实实？”
我爸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脱下，跟在后面一脸好奇：“谁啊？是哪儿的人？多高啊？做什么的？”
我正想辩解没有，我哥却抢先一步开口：“卫成，这事儿你该早些告诉家里啊，本来我还想给你介绍个朋友的妹妹呢，如果你已经有对象了，我就跟人家说一声算了。"
剩下的话我咽回了肚子里。
如果此时我说这一切只是个误会，后果将会是何等可怕的局面。
于是我紧攥着手机，脑袋急速运转：“不用了！我最近确实有一个聊得来的相亲对象……对，就是上次那个百人相亲会上认识的！”
关于金钱的事情上，我和张馨确实相聊甚欢。
我爸妈顿时满脸欣喜，唯有卫民挑了挑眉，显然不太相信：“是吗？”
我开始满口胡扯：“当然了。只是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，所以还没告诉爸妈，想再等等。"
我哥满脸怀疑：“那场相亲会，你不是根本不想去吗？居然真的有相中的吗？”
我立刻回头：“爸妈，我哥说你们俩没眼光。"我妈妈对我哥哥投去一记警惕的眼神。
"别管你哥哥，这合适不合适，只有在不断交往中才能弄明白。"
她说完，又将目光转向我，“有时间就多出去约会，不要总惦记着家里！”
卫民看着我，满脸期待的神情。
我咬牙道：“知道，她正好约我下周六一起吃饭。"
我爸妈满脸欢喜地回厨房了。
我哥哥摸了摸下巴：“谁眼光这么差，居然看上你了？”
我恨不得把手机甩过去：“白富美！追我的就是个白富美！”
我哥哥嗤笑：“哦，那你说她看上了你什么？”
我正准备反驳，手机又响了一声，张馨发来了张照片。
两张游乐园门票。
下面附带一句：“周六，正好可以带着小朋友们一起。"
我瞬间无语，尽管不想承认，心里却真觉得，张馨可能是看上了我俩娃。
请我吃饭只是个名义，真正想看我孩子吧？
盯着那两张色彩斑斓的门票，我意识到一件事——张馨，她或许、可能、真的非常想要一个孩子。
两个会更好。
"怎么了？你家那位白富美发了什么消息，让你这个表情？”我哥哥问着，想要凑过来探个究竟。
我后退一步，认真问他：“哥，你介意把天天和晚晚过继给我吗？”
我哥哥：“滚。"
我：“哦。"
太可惜了，张馨真的很有钱，这一来，我继承家产的机会没了。
我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：“小爹不能带你们去游乐园玩了，都是你们爸爸害的。"
两小只眨巴眨巴眼睛，转身跳到了我哥哥身上。
我无视了我哥哥想杀我的眼神，低头回应。
"两孩子这周正好有兴趣班，不一定能去，谢谢张总的好意。"
过了一会儿，张馨回复：“没关系，你能答应来就好了。
周六见。"
……
不论我想不想去，这次的约会已经定下了。
我爸、我妈还有我哥，目光紧紧盯着我的动向，不去也得去。
到了周六，我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，换上了休闲装。
爸妈各自给了我一个红包以示鼓励。
张馨这个人真讲究，约了在某世贸大厦66层的旋转餐厅，单人均消费甚至达到了四位数。
在电梯里，突然听到有人叫我：“卫成？”
我回头，看见一个打扮青春女孩，二十多岁，戴着无边框眼镜，清秀而又文静，似乎有些眼熟。
"……”我眨了眨眼，试探性地开口：“班长？”
这应该是我大学的班长方雯雯没错吧？
她凝视我几秒，笑着说：“几年不见，你越来越帅了！”
我也笑了：“班长太客气了，没想到在这里遇见，真是巧啊。"
我们在大学时交往不深，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她曾给我写过情书，追过我。
但那封情书实在没有打动我，我拒绝了。
不久前，她便和班里的一个男生在一起了。
"我刚好来这里出差，见个客户。
你呢？”她问道。
"见个朋友。"我礼貌地侧过身让路。
方雯雯似乎在调侃：“女朋友？”
我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谈这些，淡淡一笑，说句“不是”，便不再多言。
"哦？我还以为你这么帅，肯定已经有女朋友了呢。"
我没搭话，她继续说：“我和李青分手了。"
我回忆了一下，李青，好像是她曾经的大学男朋友吧？
不过你们分手与我无关。
"那真可惜。"我敷衍地望着不断变化的电梯数字，66楼好高，电梯真是太慢了。
而且这大厦中间的楼层是不对外开放的，看她这状况，肯定也是去66层的。
"卫成。"
电梯数字跳到66时，方雯雯再次开口，
"难得遇见，晚上不知道你有没有空，一起吃顿饭？”
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，但也没傻到听不懂她话中的含义。
正准备拒绝的时候，眼前突然传来一种清脆悦耳的声音。
「阿成。」
我不禁惊讶地抬起头，发现张馨正站在不远处。
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裙子，锁骨隐约可见，黑发垂落，五官精致。
她的存在，比这金碧辉煌的大厅更为夺目。
「卫成，她是——」
方雯雯尚不确定地开口，我便回过神来，快速走两步到了张馨的身边。
这话应该很清楚吧？
「哦，这位是我之前提过的朋友——」
话还没说完，张馨突然打断了我。
「抱歉，阿成今天确实不太方便。
我们约好去游乐园了。」
我莫名其妙地一愣，我们什么时候约好的，我竟然毫不知情？
方雯雯同样感到困惑：「游乐园？」
「没错。」张馨点头，「我们有两个孩子。」
我额头的青筋更明显了。
方雯雯怎么离开的我已记不清了，只记得在餐桌前坐下时，脑中仍一片麻木。
张馨对面而坐，神态自如，看起来对刚才的事情毫不在意。
我盯着她，陷入了迷惘。
如此漂亮的脸庞，为什么不说一句人话呢？
「张总，刚才的事情——」
张馨微微挑眉：「你之前帮过我，现在我回报你一番也是理所当然，不必客气。」
「……」
我深吸了一口气，
「您不觉得，刚才那番话有点不太合适吗？」
「我以为你对她不感兴趣。」她轻轻靠在椅背上，声音清淡中透着几分魅惑。
我无奈地说：「确实不喜欢她那种类型……」
「那么你喜欢哪种类型呢？」张馨忽然问道。
什么？
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八卦？
我下意识地看着她，她那双动人的眼眸正专注地望着我，十分吸引人。
我赶紧移开视线，假装在查看手机消息，努力忽视那股莫名的心跳。
「这不好说，看缘分吧。」
我匆忙作答，心中一阵不安，感觉似乎有些事情正在失控，急忙转移话题，
「张总，您头像上的字很漂亮，是您自己写的吗？」
不知是不是错觉，张馨的目光蓦然多了几分微妙。
我感到尴尬：「如果不方便说的话——」
「没什么不方便的。」张馨轻靠着椅背，唇角微微上扬，「那是我以前暗恋的一个男生的字。」
我愣住了，原本因心跳而失控的感觉瞬间停滞，随即又涌起空虚。
她提及那个男生时的神情，显露出不加掩饰的温柔。
所有人都能看出她对他的深情。
何况她居然称之为——暗恋。
「真想不到，张总如此优秀，竟然也会有暗恋的时候？」
我努力掩饰心中的微妙不适，「你们……没在一起吗？」
张馨微微侧头，如在回忆，半晌才淡淡一笑开口：
「没有，当时年纪还小，因此错过了。」
难怪。
想想也是，只要还有半点可能性，张馨应该不会参加这样的大型相亲会吧？
这一顿饭吃得我心神不宁，直到结束时，张馨将两张游乐园的门票递给我。
「都已预订，闲置也是浪费。有空的话，可以带小朋友去玩。」
我原本打算表明心意的话语被生生卡在喉咙里。
晚上躺在床上，我一手拿着那两张门票，再次点开张馨的头像，仔细端详了许久。
那个「张」字仿佛是用黑色中性笔写在纸上的，或许因岁月已久，已有些模糊。
可那是她曾经深深喜欢过的一个男孩的印记，依然如此鲜明。
屏幕逐渐变暗，房间里只剩下平静的呼吸声。
我闭上眼睛。
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，却不巧是在如此别扭的时刻。
我开始故意减少与张馨的联系。
除了我那点矛盾的私心，的确觉得自己不能拖累她。
她想要孩子，我如何再给她找两个娃娃？
算了吧。
人生中第一次心动，就这么没有结果。
但往往，越是担心什么，越会发生什么。
在超市为两个小家伙挑选玩具时，竟然又遇上了张馨。
看到我手中提着的玩具枪和娃娃，张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：“这是给小朋友买的吗？”
我：“……”
这次真是毫无辩解的余地了！
我默默点头，顺便瞥了一眼张馨的购物车，打算随便应付几句就溜掉，结果她让我帮忙挑东西，因为一些商品放得太高，够不到。
我从未觉得时间如此煎熬。
我神思飘远，直到购物车快要溢出来时，才意识到我下意识挑了一堆我自己爱吃的东西！
我连忙把手中一盒牛肉放回去：“咳，张总，我忘了问您，有没有忌口的食品啊？”
"没有。"张馨又拿起那盒牛肉观察，“你喜欢吃这个？”
我有些不好意思：“那个，如果您不喜欢——”
张馨将那盒牛肉放进购物车：“你喜欢就好。"
"……”
心脏猛然一震，我低下头沉默。
二十分钟后，我的玩具与满满一车的食材一起堆在了收银台上。
张馨掏出卡，坚持要将我的也一同买下。
走出商场，广场上熙熙攘攘，热闹非凡。
"等我一下。"
张馨这样说道，朝旁边走去。
这时，我手机响起，发现是高中同学群里有人艾特了我。
我刚刚发完消息，就感到身前站了个人影。
张馨递给我一个粉蓝色的棉花糖。
我有些愣住，张馨望着我，忽然踮起脚和我平视，眼中带着微笑。
"这是专门送给你的。"
然后我就慌忙抓着棉花糖逃了出去。
柳义难以置信：“就这个？就这个？就这个？”
他痛心疾首，无奈趴在沙发上，眼神空洞：
"完了，完了，完了。
这辈子我没指望能跟你一起飞了。
卫成，你到底每天都在想些什么？”
"……”
我总不能说，当时我脑海里满是异想天开的念头，张馨这个女人看起来，似乎很容易亲近……
不！卫成！
停下！
你这样想一个女人非常危险！
我捧着手机辗转反侧，每当想和张馨对话时，看着她的头像，又犹豫不决。
她至今没有更换头像，是因为时间久了懒得换，还是……她心中依然留有那个男孩的位置？
正在思索中，手机屏幕忽然弹出张馨的来电。
我心中一紧，最终还是选择接听。
"卫成。"张馨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，莫名令人心动。
我“嗯”了一声。
似乎有种默契，我们都缄默不语，电话那头只剩彼此的呼吸声。
过了许久，她说道：“对不起，今天可能让你觉得不舒服。"
我连忙摇头：“没事没事！”
她顿了一下：“如果不是，那……我能否得到一个想要的答案？”
我脑海一片空白。
她接着说：“如果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，那么卫成——我喜欢你。"
周围所有的喧嚣瞬间消失，只剩下她的话语，清晰地镌刻在心中。
再直白不过，无法躲避，也无法逃避。
而我似乎……也想要确认一个答案。
我抑制着心跳，不由得问道：
"张馨。
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。
你的头像……你仍然喜欢那个暗恋的男孩吗？”
电话另一端顿时陷入沉默。
我屏住了呼吸。
许久之后，她终于轻声说道。
「我喜欢。」
「我一直都喜欢。」
热烈的心情瞬间转为冰冷，涌上心头的是一阵酸楚。
我不该感到难过，毕竟我想得到的就是她最真实的回答，对吧？
若想在一起，最基本的就是坦诚相待。
我深吸一口气。
「张馨，我考虑过了，我们确实不太合适。算了吧。」
不等她开口反驳，我挂断了电话，将手机塞回枕头下，随即蒙住头闭眼入睡。
卫成，你可能真的要孤独地走完一生了。
这一夜的睡眠并不好，因为我做了一个梦，梦中我手握棉花糖，亲吻了张馨。
醒来后，我懊恼地捶胸顿足。
刚刚一面拒绝了她，梦中却又对她投入深情，真是太不合适了！
以至于我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时，脑中依旧晕晕乎乎的。
包厢里，大家热烈交谈。
有的人在拼搏事业，有的人已是父母，大家都走上了各自不同的生活道路。
曾经的体育委员拉着文艺委员走过来：
「成哥，我敬你这杯！要不是你当初帮我出主意，我另找不到办法追到阿心！」
我无奈地举起酒杯：
「你们别再撒狗粮了，前后都向我求助写情书，结果我白白耗了一整根笔。」
众人笑了一起，我也跟着大笑。
有人喊道：「哎，成哥这么帅，工作又好，不知道是否有女朋友呢？」
我又倒了一杯，摇头：「不行，追我的人太多，没办法选。」
大家的起哄声显得更加热烈。
「哟，这才算开窍了？以前那么多人喜欢你，结果你却一个都没谈，真是厉害。」
当时我确实觉得没趣，现在也一样。
除了——
停！停！卫成，别再想张馨了！
「张馨？」
耳边骤然传来好奇的低语声，
「她怎么了？」
不可能吧？我刚才并没有说出张馨的名字啊！
我朝声音的来源望去，看到几个男同学在窃窃私语。
「她已经结婚了吗？真的假的？」
「真的！她不仅结婚了，孩子也有了！那天我在超市看到她和她老公，一堆吃的和玩具呢！」
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，也走过去凑热闹：「你们刚才说的是谁？」
说话的男生回答：
「张馨啊，就在高一跟我们上过一学期后转学的那个！你还记得，特别！漂亮！」
「……」等等，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。
「成哥，你一心向学，肯定忘了！」另一个男生坚定地说道。
最开始发言的男生又补充说：
「对了成哥，当时我请你帮我给她写过情书，你可能没有印象。」
我想了想：「你说你看到她和她老公一起逛超市？」
「对啊！」
他满脸惊叹，「我那时就远远看了几眼，虽没看清她老公长什么样，但她跟在老公身边的神情，啧。」
他露出了羡慕的表情：「看来女神们总是早婚！」
「……」
我立刻拨通我哥的电话：「哥，等会儿你来接我吧，我喝多了。」
真不想再听寻常的话题。
我坐在角落，老老实实等兄长来接。
手机又响起，我的思绪变得有些模糊，随意接听，心中怨念：
「不是说了在状元楼吗？你怎么还没到啊？」
电话那端一时静默。
我按了按太阳穴：「快点，再给你十分钟。」
挂了电话后，我靠在沙发上稍作休息。
我不喝酒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酒量极差，一杯下去就会醉。
所以通常在外我都是滴酒不沾。
但今天我大概情绪不佳，无意间喝了几杯酒，得赶在酒劲袭来之前急忙回家。
过了一段时间，朦胧中，喧闹的包厢忽然变得异常安静。
我下意识地睁开眼，看到包厢门被打开，一个苗条的身影站在门口。
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，而她却只对我投来目光。
"阿成。"她的声音透着一丝冰冷。
我愣住了。
这肯定是幻觉！我怎么可能会看到张馨呢？
就在这时，旁边一个男生突然意识到，惊呼：“卧槽！张馨的老公居然是成哥！”
我直挺挺站起，头脑一片混乱，随即又向后倒去，幸好一只柔软的手迅速拉住了我。
包厢内安静得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，众人的表情都像是吃到了天大的瓜。
不知道谁低声嘟囔：“……难怪成哥说自己没女朋友，原来人家早有老婆了！连孩子都有了！”
我心中一股无奈堵住了喉咙，正想反驳，却被张馨抢先开口。
"阿成喝醉了，我先带他回家，失礼了。"
走出饭店，夜风吹拂，终于让我清醒了些。
她停下脚步，却仍旧握着我的手。
"喝了多少？”
我语气冷淡：“这与你无关，张总，电话里我已经说明了一切。"
那通电话是她拨来的，不是我哥！
如果早知道，我就不该接这个电话！
张馨注视着我，眼神认真：“给我一个理由。"
我静默不语。
她微微抿唇，带着一丝执拗：“明明感觉到你正向我靠近，为什么又要拒绝？”
我低头看着她，“那么你呢，张馨？你明明喜欢一个人，为什么还来勾引我？”
说出这句话后我便后悔了。
或许在她眼中，我确实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，她也对我有些好感，但那又如何？
我在她心中算得上什么呢？
我根本无权质问她。
此刻我终于明了，原来无资格吃醋才是最苦涩的滋味。
她没有回应，只是静静地看着我。
我转过身准备离去。
她突然说道：“卫成，你就没有一点良心吗？”
我的怒火立刻被点燃。
这是什么话？
"你才没良心！”
酒劲儿上头，我的理智瞬间崩溃，“我如此喜欢你，你呢？只不过看上我有孩子！竟然还敢说我没良心？有良心的你，此刻就该在你暗恋多年的人身边！”
张馨反问我：“卫成，你在吃醋？”
我像是被踩到尾巴，立刻情绪失控。
"是又如何！我敢承认，你敢吗？张馨，如果你有本事，就去追他！”
话音刚落，张馨忽然靠近，抓住我的领子，踮起脚尖。
耳边是她低沉的声音。
"你一会儿就知道我敢不敢。"
我来不及反应，她的唇已经贴了上来。
充满压抑又炽烈的情感交织，让我无法逃脱。
她身上混杂着淡淡的香水味和酒气，使得我的心跳愈发狂乱。
出于本能，我紧紧搂住她的腰，渴望地吻得更深。
这一刻，脑海中仿佛一片空白，心中只有她，只渴望她。
她最后用力咬了一下我的唇瓣，无奈又坚定地低声说道：
"谁会吃自己的醋，火气也这么大？”
我楞了一瞬：“什么？”
她抬头望着我：“怎么，你认不出自己写的字？”
"……”
一个荒唐的想法突然浮现，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。
"你是说，你头像的那个字，是我写的？这怎么可能？”
张馨忽然轻笑一声，意味深长。
"哦，看来我写给你的情书你也不承认了？”
？？？
"我没有，我……没有！别胡说！”
张馨并未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我。
我愈发心虚，因为我突然忆起，确实曾帮朋友写过情书给张馨。
「……不过，落款的名字并不是我的吧？」我心里一震，试探性地问道。
我一向认真负责，每次写完都会仔细检查，以确保不犯这种简单的错误。
张馨歪了歪头说道：「你的字，我不可能认错的。」
我稍微松了一口气，但又开始纠结另一个问题：「那么、那么这应该不能算是我写给你的情书吧？」
我只是充当代笔而已，还是收费的那种！当然，这里当着张馨面前，我可不敢明说。
张馨微微眯起了眼睛。
「这是你亲自写的，确实是送给我的，那就算。」
「……」女人不讲道理起来，实在令人害怕。
我忍不住追问：「可是你到底是怎么确认我的字的？」
那时候我们不在一个班级，甚至连同一个教学楼都没有，否则我也不会对她的脸完全没有印象啊。
张馨忽然安静了，侧目望向远方。
我注意到她耳尖微微发红。
16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清楚，突然一辆车停在我们身旁。
看到车牌，我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，随即看到了车窗后我哥的面孔。
他看了我一眼，又看向张馨，最后将视线落在我们紧握的手上，挑眉而视。
我本能地想松手，但张馨的手却紧紧握住。
对啊，我根本没有必要心虚！让我哥好好看看他的白富美弟妹！
然而还没来得及表态，两个小团子就已经从车上探出头来，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好奇。
我心头一紧。
完了！我还没来得及把孩子的事情跟张馨说清楚呢！我哥直接下了车，靠在车门旁，盯着张馨打量了几眼，露出笑意。
「原来是你啊。」
？？？我哥怎么会认识张馨的？！
然而，我哥接下来的话更让我迷惑不解。
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没想到会再次见面。」
我的脑子有点跟不上，冲我哥说道：「哥，你态度客气点儿，可以吗？她是我、我女朋友。」
刚刚交往，刚盖了章呢！两个小团子似乎也察觉到这个微妙的气氛，奶声奶气地问道：「爸爸，那是小婶婶吗？」我哥直接笑了。
「卫成，有女朋友了就先带回去让爸妈见见，像这样在路边闲逛什么的不好吧？」
你才在这儿闲逛！你全家都在闲逛！我哥微微一抬下巴：「走了，回家。」
我只能压低声音道：「那个，张馨，我先走了，晚点跟你把孩子的事儿说清楚。」
说完就想离开，这时张馨却又拉住我：「刚才你说的那些，算数吗？」
我连忙回答：「算、算算！」
我哥的眼神快把我烧成灰，我得赶快离开！张馨这才放开了我的手。
「好。」
……
「说吧，这情况是怎么回事？」我哥看着后视镜，兴致缺缺地开口。
「这话我应该问吧？」
我瞪着他，「你怎么会知道张馨？还有你刚才那句话，是什么意思？」
我哥侧头瞥了我一眼，先是有些惊讶，后又释然。
「也对。
你没了解过这事儿。」
他手指敲了敲方向盘：「你还记得吗，刚上高一那年，有一次你放学打了一群混混？」
我想了一下：「你说的是哪次？」
我哥：「……」
他低声骂了一句，略带不耐烦地提醒：「就军训之后那次！你一人打三，结果丢了校徽的那一次。」
我：「哦。那次我不是惹事，是他们欺负我一个校友，我正义出手而已。」
我哥的表情微妙起来：「正义出手？你看上去像是没事可做。」
「……」
嗯，确实，那天我心情不太好，放学经过一个小巷子时看到几个混混在欺负我们的一个女生，我便冲了上去。
我只记得那女生戴着棒球帽，身穿蓝白的校服，显得格外瘦削。
等等！我突然明白了：「那个女生就是张馨？！」
我哥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瓜。
「真没想到，凭你的智商，我还以为你会早恋，果然是我想得太多了。」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。
我哥陷入了短暂的沉默，随后才继续说道：「那时候我注意到，每天放学你回来时，总有一个小姑娘在你身后，保持着距离。
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你的小女友，后来才发现你似乎对此毫不知情。」我愣愣地坐在那里，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瞬间。
「不过过了一段时间，她就没再跟着你了，后来听说她转学，我以为她已经不再喜欢你了。没想到——」
我哥轻轻啧了一声，「这么多年，她竟然还惦记着你呢。」
……有人上传了聚餐的照片。
「十年，我们依旧是我们。」我看着那几个字，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
十年。
原来真的有人的爱，能够绵延不绝这么久。
张馨给我打来了电话：「卫成，你到家了吗？」
我握紧手机，深吸了口气，才开口道：「回到了。
张馨，之前在相亲时……我说的话都是随便的，天天和晚晚是我哥哥的孩子。」
张馨沉默了一会儿：「我知道。」
我震惊得说不出话：「你知道？」
「那天的相亲会，我确实是为了应付我爸妈去的，但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你。」
张馨解释道，「回去后我联系了以前的同学，了解到你还没有结婚，但你哥哥确实有一对龙凤胎。」
老实说，我也没理由生气，毕竟我是先对她说谎的。
不过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，我脑子也变得混乱。
「既然你知道了，那我就没必要多解释了。
只是……之前我问过我哥能不能把孩子过继给我，他拒绝了。」张馨突然陷入了沉默。
我犹豫了一下说道：「那、那我们去领养一个怎么样？」
不知过了多久，张馨终于开口了。
她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平静：「其实我觉得可以再努力一下。」我的心里有些酸楚，再次点开那个头像。
黑色的字体，潇洒流畅——陆。
这个人，这个人……我坚定地点了点头：「嗯！」
我觉得有没有孩子并不重要，但既然张馨这么喜欢孩子，我也乐意尝试！
……当我爸妈得知我和相亲对象进展顺利时，行动果然很迅速。
我哥难得没有插手，事情进展得更快。
见家长、定婚期、选酒店。
那天试完婚纱，我和张馨来到了婚房。
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蓝色丝绒盒子：「给你的礼物。」
我好奇地打开：「这是什么东西，居然要在这里送？」打开后，我愣住了。
因为里面有一个铭牌，还有一封情书。
那是印着我名字的高中铭牌，以及——张馨写给我的，未能及时送出的情书。
「我曾经想过，也许我们没有缘分，总是在错过。」
张馨说，「那时我感觉，如果不是你，那么，谁都有可能。」她紧握着我的手。
「可是这次还好，总算抓住了你。」
「卫成，你不可以只为某个人写情书，却又不去对她负责。」我忍不住靠过去吻了她。
「张馨，尽管卫成曾为其他人写过很多情书，但——他只爱过你。」
他可以用一生的时间，书写这封情书，并在结尾写下自己的名字。
……婚后的第三个月，我看着那两条杠，兴奋地对张馨喊道：「张馨！你要当妈妈了！」
张馨轻轻吻了我。
「阿成真棒。」
我思索了一下：「也许这只是一次偶然？」
张馨紧了紧被子：「这应该不是偶然吧？我——」我直接吻了她。
「再努力一下，多确认一下。」她的反驳被我吻住了。
这封情书，真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完成。
